委屈。他知道刘北斗的话没说完,下面必有更加惊人之言。果不其然,刘北斗又倾泻起来,不过听起来好像又是对自己说的“人活一世,匆匆数十年。若是真地人死如灯灭,一了百了,那会造成历史的倒退。你的努力不能累积,你的拼搏不可延续,那么你还会努力拼搏吗?果真如此,就会有很多人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得过且过的。”刘北斗终于注视起了贺发,“试想您老,和我的父亲,当年若不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子孙后代能过上好日子,会抛头颅、洒热血,视死如归吗?如果仅是为了自己能够衣食无忧的话,会不会投向国民党或日本人那边,做个蕞尔小吏或听话的良民?”
贺发终于抓住了机会“你说的很对,我们是为天下苍生,但我们不为子孙后代,不为我们个人。”
刘北斗对贺发的反击不屑一顾:“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所谓虎毒尚不食子,何况人乎?你是说我们这些为党的事业奋斗的人,只为别人的子孙,不为自己的子孙?那不是连禽兽都不如?”
贺发不知自己错在哪里,明明满是道理的话,怎么就变成了无情无义的厥词呢?
刘北斗意味深长起来“贺叔叔,我们的信仰是崇高的,但也是充满人性的。我在这个位子上,若不为子孙后代谋福利,只为他人做嫁衣赏,你猜老百姓会说我什么?”
贺发低下了头,思索起来。
“他们会说我是傻子,顶多当面夸奖你一句好官,背后绝对骂你是活宝,是傻瓜。”刘北斗继续意味深长地反问“英雄流血又流泪的事还少吗?”
贺发痛苦起来,刘北斗明明说地不对,为什么自己却无法反驳呢?我是没做过大官,可也做过村支部书记,理论水平也多少也该有一些啊,怎么一点反击之力都没有呢?
刘北斗接着重复强调。
努力拼搏不能累及延续,对个人会产生消极的影响,对国家也会产生副面作用。所谓三代才培养一个贵族,有些事不是当代就能完成的。努力拼搏的成果能够累及和延续,伟大人物才会立足当下放眼未来,积累世之功而成其惊天之为。
努力拼搏的成果能够累及和延续,做为个体的人为了那崇高的、巨大的,几不可能实现的理想,才会发挥非同一般的潜力,做出不同凡人的努力,去创造,去拼搏。一代不成,二代而就,三代再造,几代人不停息地坚决累积,终有一天我们会实现我们的理想,完成我们的信仰。
刘北斗说到这里,脸上一片神往。
贺发受到了感染,也沉浸在几代人造就的信仰成功想像中。他看向刘北斗,刘北斗也在偷看向他,神往脸色中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那丝微笑迎头就泼了贺发一桶冷水。
刘北斗,真有你的,挂着羊头卖狗肉,以正义的名义行着邪恶的事情。
贺发的眼前又晃动起马题焦黑的身躯。
你情愿用几十万元赔偿一个死人,却不愿用十几万元补偿一个活人,不就是要用死人来恐吓活人,从而达到自己为所欲为的目的吗?若对自己的子民都如此心狠手辣,那再崇高的理想还不是一纸空文,一席空话?
贺发想清了这点,嘿嘿冷笑起来,空旷的房子里听起来让人毛骨耸然。刘北斗微微侧目。
“刘北斗,纵然你巧舌如簧,可你改变得了你独断专行,为所欲为的行径吗?你把我党的民主原则放在心中了吗?”贺发恢复了些村支书的风采。
“贺叔叔,你知道什么叫民主吗?”刘北斗挑衅地问贺发。贺发心道如此简单的问题也拿出来丢人现眼,正要回答时,刘北斗又接着说了起来,他本来就没打算让贺发回答,“所谓民主,依照中国国情,就是民众要求合理的统治。世界上最民主的国家,以前我们会说是苏联,现在实事求是地说是美国,但是美国的民主在中国目前国民素质低下,精英层次也良莠不齐的情况下,只能是可望而不可及。对大多数中国人而言,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是需要管治的。
贺发又无言以对。他歪着头想了半天才又憋出一句“我们的国情好多了,知识层次明显提高。”
刘北斗不理贺发苍白的辩解,“美国之所以民主,是因为国民整体素质很高。说直白点,就是厉害的人太多,多到对抗就两败俱伤,合作就兴旺发达。美国公民,绝大多数都有了足够的知识和认识,可以独立地判断事物的是非好坏,所以他们可以用相对平等的公开投票的方式决定一切。而我们,不能!”
贺发不明白刘北斗说的和他讨论的独断专行有什么关系,可又很想听下去。
而刘北斗一说开了,也乐此不疲。若不是他的手脚被捆住,一定会手舞足蹈来场即兴来场演讲。
美国是在一片空白之地上,通过他们的先贤用两百年的时间建立而成。新中国则是在五千年的文化底蕴上浴火涅磐而出,至今也不过五十年。我们五千年的文明史,既是我们民族的骄傲,更是我们民族发展的桎梏。古老民族,因为各种历史的或社会的原因导致了人员素质的参差不齐、各怀鬼胎。每一个在台下叫着自由平等的理想主义者,一旦登上台面仍然照搬先前封建专制那一套。不是他不想要平等自由,不是他不给人民平等自由,而是我们的群众,我们的国情不懂得如何接受,如何享受平等自由。
对绝大多数的人民群众来说,虚无缥缈的自由远不如一碗实在热乎的米饭更具有诱惑力。他们不需要不能当饭吃的自由,他们需要的是有一个好的领导人,一个能够让他们丰衣足食的领导人。
我们这么大的国家,厉害的人一言九鼎,平庸的人人云亦云,这是一个悲哀。可悲哀也无法避免。因为我们既没有足够多的优秀人士,能够行使充分的民主,也没有势均力体的团队,能够相互制衡。我们确实也有很多人要求民主自由,但他们一方面喊着向美国学习民主,另一方面又不敢像美国的先贤那样奋斗牺牲。美国的先贤们依靠一只小帆船就能挺进到基本上还属于原始时代的北美,我们西部大开发却好吃好喝的款待都招不到几个大学生。说好听点,他们是渴望自由却缺乏进取的勇气。说难听点,他们是羡慕别人的高高在上,却妄想用三言两语就骗得别人拱手相让。自己嘴上羡慕别人,却不能像别人那样努力。自己无法做出业绩,却还有脸面规定指导别人该如何做。这帮人,不能或不敢在国内流血直接民主,只能挖空心思摇尾乞怜地去美国间接享受民主。
刘北斗舔舔嘴唇,继续说。
高喊自由民主,却只躲在角落里摇旗呐喊,呼吁别人冲锋陷阵流血牺牲的人,是最为可耻的;实事求是心系人民,默默在暗地里辛劳,却让人民尝到切实利益为了人民而奋斗不已的人,才是最为人所尊敬的。
天色渐渐亮了,窗户外的花坛已隐约有个柔美的轮廓。
贺发虔诚地看着刘北斗,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刘北斗继续说:毛主席太伟大,伟大到中国没有人能和他棋逢对手。华盛顿更伟大,伟大到不和别人做对手。他们所处的时代,一个是一枝独秀,一个是帅才如云。毛主席是伟大的人,但却不是个治国之人。他能够与天斗与地斗,打破坛坛罐罐破四旧,却没有治国齐家平天下,创造人民生活的乐土。但这无损他的光辉形像,无损他为人民服务终身的伟大。
贺发肃然起敬。他后悔起自己的唐突,自己一家之幸福,和全县之幸福相比,那就是沧海一粟啊。
刘北斗看了贺发一眼,心下踏实了许多,接着说:不管是两袖清风,还是贪污成性,为民造福是每个从政人员最基本也是最想实现的理想。你说虚伪也罢,追名逐利也罢。总之,我们要看的是总体,成大事不拘小节,要看的是结果,是否有益人民。人都是自私的,如同幼儿时期就知道含奶嘴一样,那是本能的驱使。
刘北斗直直地看着贺发的眼睛,贺发羞愧地低下了头,刘北斗的嗓门提高,“所以,人在自私的同时,能够实现公众的利益,那他就是无私的,就是伟大的。”
贺发深以为然,但父女连心,于是心有不甘的说“那你,你也不能为难我女儿女婿啊。”
刘北斗见贺发一丝惶恐的样子,冷冷一笑:物竞天择,可出不世之奇才。你女儿、女婿、外孙经不得风雨,那只能说明他们是庸才。在有限的社会环境下,庸才最好自己毁灭,给更多优秀的人士腾出大展拳脚的空间。刘北斗说完看了看自己被捆绑得动弹不得的手脚。
贺发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脸色难看得很。为事业牺牲,那是光荣;为个人私欲牺牲,那又是什么?
刘北斗浑不在意,反而好整以暇地反问:“极其艰难的生存环境,可造出非同一般的人才,不是吗?”
“你是说我女儿一家,为了你成为非同一般的人才,就活该是炮灰?”贺发冷冷地问。
刘北斗意识到了失言。慷慨陈辞一宿,本以为雨过天晴,没想到还是难逃厄运。他已有过一次起死回生的经历,再面对死亡就没有那么从容了。
马题、海洋张着双手,岔着两腿,嘴里凄厉地喊着“惨、惨”地向贺发走来,他们的身体焦黑一片,还不时冒着丝丝白烟。
“丁铃铃”的电话声惊飞了马题和海洋。贺发眼望着刘北斗,回想他刚才那番话,心里又矛盾起来。刘北斗身在官场,心狠手辣是必备条件,对自己女儿手下无无情,也是自然。贺发非但如此想,而且还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耳边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放了他吧,虽然他不是为世人所景仰的楷模,但他却是能够予人实惠的好官。
电话响了好久不停。贺发走了过去,伸手拿起。
“喂,刘书记吗?我是小康啊。”康中的声音传来。
“嗯!”贺发不便回答,含糊应了一声。
“对不起刘书记,打扰您休息了”康中一时没听出是别人“剑之晶村那些闹事的头头们,基本上死光了,只有李朝正还在负隅顽抗,不过也是身受重伤。我按照您的指示,已命令谭刚全力解决,估计要不了几分钟,就可结束剑之晶村的事宜。”
贺发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刘北斗,你这个打着人民的名义残害人民的刽子手,我居然能听你罗里八嗦半天。
刘北斗从贺发的眼里看到了恐怖的杀气。他挣扎着身体,抵凹下床角“叔叔,我不能,不能,死。死了,死的,人会更多。”
贺发边抽下皮带,边骂道,“你这个贪官污吏,你死了才会有更多的人活着。”贺发的眼前又晃动起茶几上的那摞钞票。
政府之所以是政府,自有它的非凡之处。风平浪静时,它可能拖拖拉拉;波涛汹涌时,它一向争分夺秒。当怒艳菊花的露珠清晰可见时,政府工作人员发现了刘北斗书记的离去。此时,贺发已联络了剑之亮、剑之莹村的老兄弟老干部们。三村一祖同宗,他们闻言二话不说,各自招集村民全力赶往剑之晶村。
恢复自由的贺芹第一个电话就是命令诸兰瑞局长全权处理剑之晶村拆迁事宜。打完电话后,她对秘书说宣布全城戒严,追拿杀害刘北斗的凶手。
李朝正险险地救了回来,李射正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小三周伟的生还被称为医学奇迹,正常人缺失百分之四十的血液就可能导致死亡,而他被送往医院后足足输了两千五百毫升鲜血,占人体的百分之七十。马大六也侥幸地活了过来,而且还因祸得福。他的所有不良过往都被人们善意地遗忘,大家给了他英雄般的尊敬。为了公众的利益不惧死亡的人,获得任何的赞扬,相对而言,都显得微不足道。
老而弥坚的草房内,曹伟眼泪汪汪,不住地用衣袖擦着眼泪,“发叔,没有人会告密的,你是我们村的大恩人。我以前犯浑,但现在不浑了,请您老一定放心。”
贺发站在床边,看着蜷缩成一团,怎么也舒展不开的外孙,轻声说道“是啊,我不自首,没有人会告密的,尤其是我的女儿还做着县长。但是我必须去自首,去结束这人人自危的状态。”
“死了一个县委书记,政府总要有些动作,过了段时间,也就,也就没事了。您,何苦呢?”曹伟站在贺发的身后,也快到抱孙子年纪的他,真切感受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凉。
“曹伟,你是个好孩子,有些事你不懂”贺发轻抚着外孙的脸庞,想让那收紧的皮肤平复,努力一番却只能徒劳地看着他难过。“我为这个国家,这个政党,付出过,努力过。她是我的信仰,我的精神支柱。如果没有这个信仰,没有这个精神支柱,也许我也死去多回。她一天是过我的信仰,就永远是我的信仰。她一天是我生活下去的精神支柱,就永远是我生活下去的精神支柱。虽然,她现在已不像过去那样纯洁、神圣,虽然,她有时会让公正远离,让正义渐消。但是我,一个老共产党员愿意为了更多的共产党员,更多的人民群众,用生命去捍卫它的尊严,去唤醒它的灵魂。”
曹伟哽咽着说不出话。若不是为了儿子能生活地幸福,他断不会从事被人所诟病的拆迁工作。他默默流了一会泪,心里打定主意不做剑之晶村的罪人。他猛地抬起头,“发叔,你找别人吧,我走了,您老多保重。”说着,他转过了身。
“曹伟”贺发转身大声叫住了他。曹伟停住了脚步,贺发走上前来。
“曹伟”贺发的语气又和缓了“剑之晶村的事,你觉得结束了吗?”
曹伟也转过身看着贺发,等他回答。
“这件事不会结束”贺发看着窗外落日的余晖“刘北斗在东海盘根错节,他的那些手下心腹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他是县委书记,上级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我的女儿是县长,如果我不挺身而出的话,就会有另外一个人受到冤枉。”
曹伟又流下了泪水,日渐肥腴的脸上泛起了晶光。
“海洋、传玉,他们拼死抗争,最终想得到什么?不就是公平公正吗?”贺发抓着曹伟的两只肩头,他的脊背尽量挺得笔直“如果我再靠着女儿徇私舞弊,那他们的死又算什么呢?”
曹伟欲发感动,抽泣起来,肩头不住地抖动。
“曹伟,我也想活下去,一把年纪看似活得够长,可人越活得长就越想活下去”贺发也动了感情“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有活下去的欲望。但同时,我也是一位父亲,对子女也有爱的自私。”贺发想起了女儿,眼中有泪光在闪动。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女儿了,以后还会更久见不到。被贺发喝斥在院中的老黑狗和三脚猪见贺发伤心的样子,哼哼地低叫着,以为主人被人欺负了,就等贺发一声令下,就直扑上前将对方撕扯个粉碎。
“发叔,呜呜,相信大姐,呜呜,她一定有办法救你的”曹伟大哭起来。
“是的,她一定有办法救我,至少她可以给我开一张精神错乱证明”贺发说着咳了一声,嘴角带着血丝。老黑狗“汪”地叫了一声。三脚猪把眼瞪得大大的,都掀竖了大耳朵。
“没事,没事,老了”贺发开解曹伟。
曹伟放下了心,又对贺发拒绝道“发叔,您老想干什么,我拦不住您。但是,我绝不能干让我的子孙都抬不起头的事。”
“傻啊你”贺发说着又咳了一声,这次不仅带有血丝,还夹杂着白沫。
“发叔,您?”曹伟紧盯着贺发。
“曹伟,上级和刘北斗的党羽,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为了我们村,为了我的女儿,我必须,咳咳,我必须,咳咳”贺发咳得更厉害了,大口大口地往外吐血。
“发叔,发叔,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哎哟、啊呀”贺发倒下了,曹伟边扶住他边大叫起来,冷不防他的腿上剧痛两下。他一疼就松了手,贺发扑通倒在了地上。曹伟低头一看,老黑狗和三脚猪一边一个,死咬着他的腿肚不松口。它们往后一用力,曹伟吃痛不起,一个狗啃泥就扑倒在地,直被拖到院子内。正当曹伟哎哎叫唤不知如何是好时,贺发的邻居们闻讯赶来。他们发一声喊打跑了老黑狗和三脚猪。曹伟指着屋内说“快,快去看看发叔。”王本住在贺发家附近,他刚从外地收购水晶回来,路过贺发屋后,听到曹伟的喊声也跑了进来。
王本和众人将贺发抬往床边,他们这时才发觉左奇伦已经死去。
曹伟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屋,众人都看向他。曹伟见大家怀疑的目光,忙解释“我来时就这样了,我来时就这样了”他又把贺发刚才的话说了一遍。大家听说贺发杀了刘北斗都震惊不已。待他们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明白剑之晶村的拆迁主要是他搞的鬼后,都说该杀,死不足惜。当他们又听说贺发准备以身正法时,不禁对这位年近九十的老人生出敬佩之心。
贺发苏醒了过来,他看见众人围站在床前,大叫道“曹伟,曹伟。”曹伟挤了上来,握着贺发的手说“发叔,我在这。”
“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啊”贺发显得痛心疾首。
“发叔”曹伟为难地说“做了这事要断子绝孙的。”
众人点头称是,都说会替贺发做证,那晚他一直在村里。
贺发摇了摇头,嘴角又渗出血来,“这事一定要有人站出来,否则永远不会了结。”“发步,你别急了,你看你的嘴角”王本边拿着被角替贺发抹血边劝他“发叔,您放心,就是我们去顶上,也不能让您出头。”大家忙附和道“是啊,是啊,发叔,你这样让我们做小的脸往哪放啊?我们有的是人。”“对对,法不责众,我看他们还能让我们再死一批不成。”
“幼稚!”贺发闭着眼说了一句,又咳嗽起来,那血是成泉地往外溢。王本疑心道“发叔,您?中毒了?”
贺发艰难地点了点头,“我喝了,烈性浓药。”大家这才闻到屋内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啊?快送医院。”王本招呼着,大家七手八脚地就要抬贺发。贺发拼命地摆手。大家只得停下来。
“我老了,怕孤单,就让我和外孙在一起吧!”贺发说着握住了外孙攥紧的手。众人看着蜷缩在一起的左奇伦,感受得出他临死前的痛苦,再看看贺发稀疏花白的头发,泪水不禁汩汩而下。
“曹伟”贺发睁眼叫道。
“发叔,我在这,我在这。”曹伟又握住了发叔的手。大家看见贺发的双眼已雾蒙蒙一片。
“你把我送往派出所”贺发艰难地说,嘴角的血流到了床单上。“不,不”曹伟只管一个劲地摇头说不。
“对他们说,我是你抓住的。”
曹伟还在说着不,王本在后面抵了曹伟一下。曹伟回头看着王本,王本示意他看向贺发。贺发嘴里血红斑白交加,往外狂涌着血沫,话语都不清晰。曹伟也感受到贺发抓紧自己的手越来越有力气。他紧闭上嘴,任眼泪横流。
“这样,你,你就有功,会,会升职,要,挂念,挂念父老乡亲,要为,要为村里,多办些,实事”贺发灰蒙的眼睛紧盯着前方,曹伟哽咽出声。王本擦了下泪水,附在曹伟的耳边说“先答应发叔吧。”曹伟双手抓紧贺发的手,大叫着“发叔,我答应您,我一定不会忘记村里,一定不会忘记我的父老乡亲,发叔啊,发叔啊。”
贺发的脸上绽开了笑容,让满嘴的血沫娇艳动人,“原来是真的,死前会什么也看不见。”贺发的瞳孔已放大。邻居们见了,都哭开了声“发叔,发叔。”
“别哭,大家。死也,并扑,磕怕。”贺话的言语已含混不清。
“发叔啊,发叔啊,呜呜”众人半蹲在了床前。
“咦?王将军,你怎么来了?”贺发放开曹伟,手往前伸着,似乎想坐起来。众人不知他叫啥,收住了哭声,面面相觑。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